洪兰教授的
翻译人生,我有开启之功。因缘起自大学时代我任政大教育系刊《杏坛》总编辑,发掘了吴静吉、曾志朗、郑石岩等学长,他们后来都成了我生命中的贵人。远流创办5年后,我第一次游美国,住进不曾谋面的曾志朗洪兰家。我们彼此交换年轻的梦想,分享工作和研究的美好,那几天的相处竟然成就了一辈子的情谊。
洪兰第一次动笔译书是与曾志朗合译《心理学实验研究法》,远流1989年出版。之后1993年她独力翻译Henry Gleitman 80万字的《心理学》教科书。当时他们专注在大脑科学研究和教学,翻译的心情是做为大学心理系老师的使命感。2002年《科学人》创刊,我邀请曾志朗每期撰写「科学人观点」,11年来未曾间断。
洪兰的生活比曾志朗更严肃,除了研究教学,她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推广阅读、分享新知。演讲、翻译、写专栏,上山下海,精力过人,匪夷所思。因为她到偏乡演讲,认知一个台湾两个世界,她拿父亲洪福增律师所留下来的钱默默地帮助原住民部落小孩。国科会的计画我不清楚,我清楚的是:洪兰洁身自爱、律己甚严。她自己出钱出力,更用实践力感召知音一起行动。政府机关要不要借力使力,那是另一个层次的问题了。
回到翻译,由于她认为21世纪是大脑科学的世纪,1999年我请她主持「生命科学馆」,负责选书译书,有系统地把国外认知科学的新著介绍到中文世界来。条件是我继续替她集邮,30年来我一直把别人寄来远流的邮票撕下来送她。她因此甘心牺牲睡眠,半夜三更,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译稿写出来。我钦佩她愿意为像我一样英文能力不足、科学常识不够的国民付出额外的劳动,在她熟悉的科学领域无私地贡献了将近1千万字的译稿。她和康乐博士夫妇为《韦伯全集》所做的努力一样令我动容。他们才是台湾珍贵的资产,他们都是可以比美林琴南的大翻译家。
翻译要求信达雅,何等不易。洪兰的译文当然可受公评,出版社的把关可以再被要求。读书人对每本书、每个作者都可以见仁见智,读出自己的天堂,但骂她的书是黑心商品,明显侮辱人太不足取。至于她的手写译稿,每一本都经过编辑的手收存,也许我应该替她在华山远流别境办个展览,让大家瞧瞧!(作者为远流出版公司董事长)